移工Anser娓娓道來自己從伊朗、韓國輾轉來到台灣的移工生涯,無奈自己因繳不出仲介「買工費」,成為失聯移工。(圖/Anser提供)
我是Anser,今年38歲,印尼楠榜人,就是雅加達對面的島嶼,我們家的成員都是靠水生活,原本6個兄弟姊妹還過得去。我爸爸愛賭,一直是家裡的隱憂,原本小賭怡情,直到我高二,家裡的船都拿去抵押了,我根本不可能讀到畢業。
我是村裡第一個念高中的,念海事以後想當船長。我從17歲扛起家計,原本想從熟悉的漁港做起,沒想到大家看我爸走了,只願意給我童工費,能吃飽就偷笑了,我跑去伊朗拚了4年,那邊的人都是暴發戶,不把我們當人看,但是我年輕,還撐得下去,家鄉同村的還有女朋友,我要把她娶回家。
21歲我回到村裡結婚,女朋友好高興,因為我在伊朗學了英語,也有船舶經驗,婚後我在印尼當了引水員,薪水養太太和弟妹上學綽綽有餘,可是到婚後5年才生,我兒子有4,500克喔,他現在12歲了,我好想念他。
因為WTO自由貿易協定,船商被大公司收購,我會說英文沒什麼了不起,外商直接接管,後來我們村裡沒落了,我薪水被砍半,朋友說去東北亞試試看。我也糊裡糊塗跑去韓國,待了2年多,其實韓國人壓力挺大的,所以對我們移工態度也不好,不過比伊朗好多了,我在那邊賺了不少錢,日子也這樣過,用What’s APP跟妻子小孩也能維持感情,然後韓國世越號就沉了,我不想死在海上,這是我唯一的念頭。
韓國移工幾乎不可能轉換工作的,我輾轉經介紹到台灣,原本前4年是合法廠工,但是兒子特別不好帶,大病小病不少,薪水幾乎都寄回家了。直到第5年,我居然沒錢付仲介買工費。台灣人可能覺得新台幣4萬元就一個月薪水,但我真的付不出來。
朋友跟我說,就跑吧,頂多這家不再待,後來我去工地四處跑,但是沒有合法身分,我非常後悔逃逸,自此不能回家看兒子。
其實這4年沒有身分的日子,分外辛苦,我不敢搭台鐵,怕被盤查就死定了。
如果能重來,我還是會來台灣,我在台灣比在伊朗、韓國快樂,也比在印尼賺得多,台灣雇主其實都不錯,仲介費少一點就好。